恩桑

I have loved you, I tried my best.

[琅琊榜衍生]东有西来人12-20(苏靖 完结)

说了不虐,虐就裸奔,假期结束,手速腊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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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2


《礼记.月令》有记:仲春之月,始雨水,桃始华。


每年仲春,桃花盛开的时候,雨水增多,河流春汛,万物滋长。皇家的春猎,大致也是安排在这段时日。


我早在几天前就听到家中大人闲聊时说起春猎,据说先皇还在位时,正是一场春猎,才使得当时还是靖王的皇上扳倒了起兵谋反的誉王,成为继承大统的不二人选。我觉得可怕,看不出一场春猎,竟然能引发撼动江山的后果,不知道今年春猎又会是怎样。


说起先生,他从廊州回来之后一直忧心忡忡,经常晚上与甄叔和黎叔谈话到三更天,每次我端夜宵进去,他们就立即中止,问问我最近的功课怎么样,我一走他们又开始谋划着什么。我没有偷听墙角,先生说了,做人,身不正则影不正,先生说君子四非,我不敢忘。


从前月开始,别院常有人来访,他们中的一些是我不认识的,听说是先生从前的部下,有一个我是认识的,曾经被挡在别院外,后又在妙音坊见过的宫羽姑娘。虽然他们从不当着我的面谈论什么要紧事,可我被先生教导好几年,知人识事的本事也学了不少,“春猎”这个词频繁出现在他们的对话中,我便判断,春猎那天,会出事。


果然,春猎前一晚,我被先生叫到书房,他问我还记不记得那位玄服公子的模样。


我点头,那样英姿非凡的人,就算只见过一次也是不会忘的,何况我还同他讲过话。


先生交给我一个任务,明日未时在山南面的桃溪谷等着,若天黑之前没有遇到什么人就回别院,如果遇到那名玄服公子,就把他一道带回。



》》13


第二日我醒来得晚,去给先生请早安的时候,一路上除了扫地的老伯和煮饭的吉婶竟没有碰到其他人,就连整日跟在先生身边的飞流都不见了踪影。


退出书房的时候,先生问我记不记得昨日他同我讲的话,我点头。先生细细端倪起我的样子,少顷,才感慨道:


“当初我见到你的时候,你才这么点大,如今都已经这般高了。”


我被先生收养的时候,不足六岁,而前几日我刚过了十岁的生日,这一眨眼就过了好些年,可他还是没有找到他要找的人。


先生又嘱咐,如果今日玄服公子问起他的事,就让我说先生远游,不在家中。


我心中疑虑重重,但又不敢直说,跪坐在地上别扭了半天,先生终于让我有什么就说出来。


“如若安然说得不对,请先生莫怪,”我先行了一个礼,“见先生所作所为,应当是认识那位玄服公子的,甚至可以说他是先生很重要的人,可您为什么一直避而不见呢?”我见先生沉默,接着又问:“看得出来,那位玄服公子在找一个人,那……这个人,是先生您吗?”我唯唯诺诺地偷偷观察先生的模样,怕自己的话让他生气。


先生又答非所问了,他说,人情中若有真情,半分就够了,见或不见都一样。


不一样的,我想说,但先生让我出去了。



》》14


未吃午饭,我带着干粮从别院后门沿小路向下去往桃溪谷,一路上蜂飞蝶舞,枝桠吐新,我捡了一根枯了的枝条,一路打着草唱着凉州以西的歌谣。


走到桃溪谷的时候,还不到未时,我从怀里取出干粮啃了起来,没想到吃得太急,被噎住了,赶紧跑到溪边捧了两口水喝。未曾想到,刚把水捧到嘴边,对面一个黑影急冲冲的朝我的方向跑来,他身形修长,穿着宽大衣袖的袍子,跑起来三步一回头,张望着身后。


我赶紧把嘴里的东西就着水咽下,快速躲到一块大石头后面。先生交代未时等人,可现在离未时还差一刻钟的样子,我并不确定来人是否就是我要等的人,为了安全,不得不躲起来。


那人跑近之后我看清楚了,正是那位玄服公子,可是他此时显得有些狼狈,束在金冠中的头发被牵出几缕,腰带下压着的衣领也不再齐整,他越跑越近,我越看越清,他的脚步有些踉跄,更糟糕的是,他的身后有一行十几人从远处跑来,不像是要帮他的样子。


他撩起衣摆淌过溪流,停在大石头前环顾四周,我赶紧弓着腰身跑出去拉着他的衣袖把他带到那条隐秘的小路,并用事先准备好的枯枝乱草挡住了看起来像入口的地方,没等那群人追上了,就带他跑进了丛林深处。


我紧紧抓住他的衣袖,一刻也不敢停,生怕那群不善的人追上来,他却好整以暇地迈着大步子跟在我身后,直到觉得安全了,才停下来。


被追杀的紧张感一去,一路上都沉默的他终于问起话来,我倒也不怕,按照先生说的见招拆招。


他问:“是你家先生让你来的?”


我连忙按照先生昨日交代的一字不漏地背下来:“先生让我未时来接一位身形修长的公子回别院,说你身份尊贵,不是着黑色就是着红色。他人不在别院,信中并未交代他是如何知道您要到桃溪谷中来,我也只是按照信中的指示做,其余的一概不知。”


他勾起嘴角玩味地看着我,说:“我都还没怎么问,你就全回答了,是你家先生让你背的吧?”


我愣在原地,心想,糟了,坏了先生的事。



》》15


见我不说话,他倒是像个主人一样走在了回别院的前面,甩开我一截之后转过头来让我跟上。我从他身后看他,玄色衣袍右侧的一块没有随着他的步伐摆荡,我追上去才发现,那一片布料上染满了凝固的血,一点都不柔软服贴。


“你受伤了?”


“小伤不碍事,快走。”


他看起来步履平稳,呼吸也深长有力,真的跟没事一样,我跟蔺公子学剑有些时候了,多少也能分得清伤势,见他真的没有大碍也就不再强问,一来我没带金创药,二来他身份尊贵怠慢不得。


走了不多时候便到别院门口,我心里牢记着先生不在家中这件事,把玄服公子引进别院大门之后,打算径直带他去东厢房,回头替他引路的时候,却见他浑身一个冷颤,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公子——”


我脱口而出的惊呼引来了院中的一群人,连先生都一脸愁容火急火燎地赶过来,蔺公子跟在他身后闲庭信步,被先生回头瞪了一眼。玄服公子已经昏迷了,不论先生在他耳边怎么唤都不醒。


“景琰……景琰……”


原来他竟然是叫景琰的吗?景是大梁皇家字辈,景琰……萧景琰?他竟然是当今的皇上!


我捂着自己的嘴,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先生把昏睡的皇帝陛下扶起来让他靠在自己怀里,身后站着的蔺公子蹲下身对先生冷嘲热讽,说什么“现在这么心疼,当初你回来就不该躲到这深山老林来”,“别在这里碍手碍脚,给大夫让开”,还有“他中毒了,把他送回房里,不要平躺”。


我知道,蔺公子向来嘴上功夫了得,不得理都不饶人,何况现在伶牙俐齿的先生一声不吭任他说教。




》》17


我从未见过先生对一人如此上心,几乎可以说得上是寸步不离,他没有用晚饭,吉婶让我到房里送饭的时候,蔺公子刚施完针,陛下靠着两个枕头半坐半卧,先生在替他理衣服。


“长苏,这毒无色无臭,中毒之人一开始并不会有什么征兆,可一旦出现状况,表明至少中毒三层,”蔺公子收拾着手里的药箱,接着道:“你这位皇帝陛下中毒之后又行走多时,毒性随着血液扩散,现在少说也中毒五层。”


“说重点。”先生听蔺公子念叨有点急躁,语气显得不那么好。


“诶诶你别着急,他现在不能平躺也不能被吵着,你在这儿等着他醒吧,”蔺公子收拾好药箱,转身出了房门,一边走还一边念叨“治个病人晚饭都没吃。”


我看先生伸出手,小心翼翼地解开了束发的金冠,又把发髻解开让头发自然垂下,再把被子往上拉了几分,在陛下的下颚处拢了拢,一切打理妥当,他才从床榻边离开。


“安然,你在这里守着,如果他醒了,把等会蔺公子送来的药喂他服下。”先生交代了我的任务,我觉得不解,便追出去问他:


“先生,您不亲自照看这位公子吗?”


先生停下脚步转身,把手掌放到我的头顶,声音听起来过于淡漠:“不了,我改日等他大好了,再来看他。”


我立在原地目送先生离开,他走得急,带起微风卷动外衫下摆,突然又止住脚步回头叫了我一声,他说,如果床上的公子醒了,不要说他来过。我知道先生心里不好受,他从来都把情绪控制得极好,喜怒不形于色,连悲伤都被优雅地掩藏着,可现在,连我都能看出他平静伪装下的内心有多么躁动不安,郁思成结。


先生离开不到半个时辰,蔺公子便端着汤药进来了,他把深褐色的汤汁倒在壶里放炉子上温着,让我等陛下醒了之后端给他,我趁他出门之前问了句“先生怎么了”,蔺公子背对着我一挥手,直摇头叹气说他管不了,我抓住他的衣袖不让他走,求他告诉我先生和陛下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18


那是一段我没有办法想象的过往,他们本来就是亲人是挚友,却生在人心凉薄的皇族贵胄之家,被猜疑被算计,被排挤被驱逐。后来,先生重回庙堂搅弄风云,为七万人平反昭雪,两年时间熬干心血,终于扶他玄袍加身,万人敬仰。


可即便初心未改,人亦如故,世人也不会接受一个玩弄权术的谋臣。太史令的笔下的大梁帝王萧景琰昭雪了逆案,匡扶了正义,因此他上位的历史不便于世人知晓,只要天下和后世记得他是多国政权并立时一位绝无仅有的贤帝,这就足够了。如此一来,先生最好的归宿不就是战死北境疆场吗?


除了这番考量之外,先生本身也是迫不得已。他从北境战场离开的时候,连半条命都没有剩下,冰续丹激发的身体潜能被战事消磨殆尽,蔺公子一路把他护送到西北,进入西蜀才有渐渐恢复生息的意思。西蜀阴冷潮湿,先生畏寒,两人便再往西,沿着河西走廊出了凉州直奔神州腹地的沙漠,后又阴差阳错被嗜血的西域毒蝎误咬。


听蔺公子说,西域毒蝎通体红褐,可吸了先生的血之后,片刻僵死,由红褐变得蓝紫,先生却并没有常人被毒蝎蛰了之后的灼烧感,蔺公子才查阅敦煌藏经洞中的经卷,找到了上古时期治疗火寒毒后遗症的另一种方法:正午时分将病人埋于热沙中,放毒蝎啃咬,治寒毒;再服用帮助生血的汤药;两相交替,直到体内的毒全部被清除干净。这方法看似简单,却因为毒蝎蛰咬的巨痛和过长的治疗期,很多病人治疗到一半放弃,轻者落得终生残疾,重者被毒性反噬,迅速死亡。


先生的病一治就是四年,我也终于能够明白,在祁连山的时候,先生为何常年不出内阁,他要么是痛得无法下地,要么是身体太虚弱以致不能出门。我们从祁连山启程前几日,先生才把病治好,可他不听蔺公子让他多休养些时日的劝说,执意启程来金陵,如此用心,皇天后土实属共鉴。


他到金陵城之后种种怪异的举动都是在为皇上扫清绊脚石,不论是反叛的将领还是皇族的亲故,都被他一一用计扳倒。这次春猎,叛将候景旧部联合高昌国一众企图行刺皇上,此事被先生料到,便在栖霞山几处布置了人手绞杀刺客。可先生不曾料到的是,本该在大军重重保护之下的皇帝陛下不带亲兵,只身前往林将军陵墓,才被人追杀至桃溪谷。


派我去桃溪谷本来是先生最坏的打算,没想到他的一个念头,竟然成了真。这最不可能之事成为现实,即便是先生,一时也无法面对吧。


这时候,我听到屋内传来一阵咳嗽声。



》》19


皇帝陛下醒了,靠在榻上正要下床。我忙过去把炉子上的药端到他跟前,急切地阻止他:


“请公子不要下床,大夫说你不能乱动。”


我双手奉上药,他没有接,


“把你的家主请来。”


我继续双手捧着药碗,脑海里都是先生的叮嘱:“公子,我家先生远游未归,您尽管养病,他回来自会来拜访。”


他把语速放慢,一字一顿道:


”把你的家主请来。”


我闻言胳膊一颤,差点洒了汤药,因为我从未见过如此气场强大的人,明明丝毫不见生气的模样,单单重复一句话就能把人震摄得手足无措。我只好把汤药放回炉子上暖着,小跑出门,直往先生书房,而先生就像已经料到我要去找他一般,站在书房门口等着我。


先生是一个人进屋的,让我不论听到什么动静都不能开门,门关上后我正要走,却被从天而降的蔺公子压住肩膀,他的大手掌捂住我的口鼻,压低声音说了句:“不准出声,好好听。”


不出片刻,飞流哥也从房梁上跳下来,被蔺公子架着一起听起了墙脚,他说,苏哥哥,水牛,好。


房门里还没有什么动静,甄叔和黎叔也来凑热闹,蔺公子干脆叫吉婶煮了壶茶又端了茶点来,每人一杯茶就着点心品着,明明行着小人之事,作派却像坦荡君子,搞得跟赶在一起庆祝什么似的。我腹诽的话被蔺公子听到了,他像喝酒一样仰头饮尽杯中的茶说:


“你家先生大婚,可不就得庆祝吗?”


蔺公子惯会说笑的,先生和皇上怎么可能大婚。


他们……


不是吧?



》》20


“苏先生既然来了,就请进吧。”


先生进了内室。


“陛下,请喝药。”


先生从炉子上取了汤药送到榻前。


“苏先生狡兔三窟藏得可真好!”


“陛下,请陛下保重龙体,用药时辰耽误不得。”


先生端起药碗呈了上去。


“陛什么下!梅长苏你准备怎么跟我解释?”


“……景琰,你先把药喝了。”


原来先生叫起皇上的名讳竟是这么动人的。


“你都回来了,躲在这山上做什么,给林少帅守墓?”


听皇帝陛下断断续续的话,在喝药了,应该是先生用汤勺一口口喂下的。


“你知道的,谋士不能在帝王身边……”


“你不信我?”


这一句说得哽咽又痛心,看来是皇上误会了,误以为先生是“狡兔死,走狗烹”的意思,误以为先生把他当汉高祖把自己当韩信了。


“景琰,英明的帝王身边不能有心思诡谲的谋臣,谋士苏哲是什么人?这京中都知他几年前把金陵搅成一滩浑水,可只要政治清明百姓安康,几年之后他就会被遗忘,不在你的万里江山中落下半点污痕,这道理你可明白?”


“梅长苏你听好,这话我只说一次。”


室内安静了下来,想必先生也是紧张的。


“明君身侧无谋臣,可萧景琰身边不能没有梅长苏。”


其实先生才是没有想明白的那一个,先生顾他念他,却没有用他需要的方式为他考量,这就不算体贴,细细想来,在凉州的时候,虽知山水几万重,先生仍能眺望金陵,可他孤身一人踏过凉州的土地,竟不知先生就在身边。陪伴的方式有千千万万种,朝朝暮暮只是其中一种,他需要的不过是确信先生还活在这个世界,即便少有重逢,也必不会再那样孤高寂寞。

蔺公子在门纸上戳了个小孔让我们轮流去看,轮到我的时候,我看到皇上依然靠在叠起的枕头上没有动,而先生小心地扶着他的下颚,倾身吻得认真。


虽然偷看有失君子风度,可我还是个孩子啊。


荷塘掩鸳鸯,孤雁已成双,待到月散云开的明日,他们也能相互依偎看尽朝阳吧。


(完)


恩桑要下海写rps啦(不会告诉你们原因的),你们开不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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