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桑

I have loved you, I tried my best.

[苏靖]遥知(七更):两性花

*民国聊斋

*老妖精苏x小少爷琰

*轻松向


两性花


001


天气一天天暖起来,母亲在院子里种的辛夷花开大好了,一天早上刮起了风,开繁的辛夷花瓣被风摇落在地上。也许是觉得可惜,她去敲响了萧景琰书房的门。


“景琰,起风了,你下楼来帮我把辛夷花收起来吧。”


萧景琰放下手中正在看的点石斋画报,摘下眼镜跟母亲下了楼。


他拿着细细的长竹竿敲打枝头的白花,小孩巴掌大的花瓣一片片落下,母亲便用摊开的围兜将其兜住,不让花瓣沾到地上的尘埃。


“从前每到这时候你就催我把辛夷敲下来炸着吃,待会儿我把它做成小菜,你带着去’遥知’送给梅先生吧。”


听到梅先生的名字,萧景琰敲打辛夷花的动作顿了一下,他转头看自己的母亲,甚是不解。


母亲似乎觉得好笑,反倒问他:“你这孩子今天是怎么了?上次梅先生让你带着什么书签去找他,我看你最近都没出门,你是忘了,还是不想去呀?”


萧景琰一愣。


有这件事……吗?


002


母亲把收下的辛夷花用淡盐水浸泡去除涩味,然后裹上鸡蛋液跟面粉放在温油里慢炸两次,薄薄的辛夷花瓣变成金灿灿的脆片,吃在嘴里又香又酥,是他小时候的最爱。


一碟油炸辛夷花被仔细地摆盘,装在漆盒食器里。


母亲把食器交给他,嘱咐道:“母亲记得你从不食言的,把东西拿上去给梅先生道个歉。”


萧景琰点头接过母亲递上的食盒,坐着管家开的车往城西“遥知”而去。


车停在“遥知”门前,萧景琰吩咐管家先回,他自己搭黄包车回家。


管家走了,萧景琰低头看见墨扉坐在门口晒太阳,笑嘻嘻地抬头看他:“你好些日子不来了,你再晚几天来,恐怕见不到先生了。”


萧景琰记得梅先生的话,所有关于他的事,都不要向旁人打听。


“好久不见,您还好吗?”


他一边问候,一边叩响了门。


003


门从里面开了,飞流站在屋里,对他不抱好的脸色,他正要开口问话,便听见一声:


“飞流,退下。”


梅先生从不远处走近,长发垂肩,一身白衣。垂感极好的丝绸轻盈飘逸,他缓步走来,每一片布料都荡着温柔娴静的水波,梅先生抬手拢了拢耳后的长发,对萧景琰问好:“七少爷下午好。”


萧景琰还在回想飞流的怒目而视,梅先生便把他带到一个小院,院里种满了梨花,梨花树下摆了一桌二椅,桌面上还躺着几片刚落下的梨花花瓣。


他将食盒放在桌子上,打开盖子,从里面端出母亲炸的辛夷花小食,竟然发现里面还有一壶酒跟两只杯子。


“你来找我喝酒的?”梅先生问他。


萧景琰摇摇头:“我来找您,应该有比这更重要的事。说起来不怕您笑话,我却记不得究竟是什么事了。”


“没关系,”梅先生坐上椅子,替他们倒上酒,“既然不记得,就当是来喝酒的罢。”


004


萧景琰端起酒杯,握在手里,问:“进门前我听墨扉说您最近要出门?”


梅先生自顾自地饮酒,点头以示肯定。


“那您什么时候回来呢?”


要很久吗?


或者是永远都不回来了?


微风徐徐,梨花簌簌,庭院深深,心有戚戚。


梅先生转过头看着他,顺手摘下藏在他头发里的梨花。


“等金陵春天的花都开完了,我便回来。”


“那是什么时候呢?”


“一川烟草,满城风絮。”梅先生眯起眼睛,抬头看天空。


梅子黄时?


雨。


下雨了,雨打梨花,落得更欢畅了。


“进屋吧。”


“好。”


005


窗外的小雨稀稀落落,暖洋洋的春日染上潮湿,屋檐下方的石板长出青苔,摸上去毛茸茸的,踩上去有点滑。


梅先生冲泡了柑橘红茶,可以驱走湿冷的春日的寒气,进屋之前,他把萧景琰母亲做的辛夷花小食收进食盒带进了室内。


有人教他,要好好珍惜别人的心意。


轩窗像画框一样罩住梅先生的身影,而他一举一动,剪影如画。


如果梅先生是白梅幻化的仙人,他的本体不就是一朵梅花?


花,被子植物的生|殖|器|官,一朵花的结构大致分为花梗、花托、花萼、花冠、雄蕊群和雌蕊群,被成为两|性花,也有部分的花只有雄蕊或雌蕊,被称为单性花。


而梅花,正是两|性花。


植物学学生萧景琰如是想。


他抬头看仍在泡茶的梅先生,一个诡异的想法萦绕在心头。


难道,梅先生是雌雄同体的?


006


“你在想什么?”梅先生从远处投来探索的目光。


萧景琰猛地回神,连忙解释:“我在想,您今天泡的茶跟上次不一样。”


“说谎,”梅先生停下手里的动作,单手支着下巴,玩味地看着萧景琰,“好孩子不应该说谎。”


“您真的……想听吗?”


梅先生肯定会生气的吧?


“你说说看,我不生气。”


梅先生真的不会读心术吗?


“我在想,梅花是两性花,您……会不会是雌雄同体。”


萧景琰的声音越来越小,头也越来越低。


007


“七少爷。”


房间里有人叫他,是女声,清清冷冷,未有波澜。


萧景琰猛一抬头,就在刚才梅先生坐着的地方,赫然坐着一位长发白衣的女子。


柳眉雪腮,一点绛唇。鼻梁跟下颌的弧度柔和了许多,可眉眼之间依旧能看出梅先生的模样。


“……梅先生?”


“世间万物化形,男子或女子,不过为了行事便利而一直使用一个模样。”


萧景琰僵硬地点点头,他从未跟母亲以外的女子像这般共处一室,即便知道对面那人就是梅先生,心中也觉得别扭不安。


“你怕我?”


“不……”


“你过来。”梅先生,不,梅小姐朝他伸出了手。


萧景琰迈着犹豫的步子走过去,眼前这只伸过来的手修长雪白,十指纤细,他犹豫着,也缓缓抬起自己的手。


忽然,手被人握住。


触碰之间已经不是女子双手般柔软细腻的手感,而是温暖干燥带着些许薄茧的,男人的手。


再抬眼时,眼前又是清贵矜持的梅先生。


“不许怕。”


而他的手,正被梅先生温柔地握在掌心,心口扑通直跳。



008


萧景琰恍恍惚惚地离开“遥知”,恍恍惚惚地回到家。


手上的触感还在,干燥、温暖、心安。


萧景琰走后,飞流将收拾好的行李拎进梅先生的书房,沉着一张脸问:“真的要去吗?”


梅先生虚虚地握着手掌,掌心里还残留着方才萧景琰因为紧张而分泌的薄汗。


“哼!”飞流扔下行李,赌气般地飞上了树,鸟巢里的鸟宝宝已经长出羽毛了。


“遥知”的梅先生出了远门,这事在金陵周遭的妖怪那里成了谈资,有人说梅先生要去给萧家七少爷找长生不老果实,有人说那个叫夏江的除妖师又去梅岭了,梅先生这是回去跟他做个了断。


纷纷扰扰的传言很多,不知道哪个才是真的。


自打梅先生走后,萧景琰就过得闷闷不乐,有时候故意散步走到城西,“遥知”的乌木大门依旧那样静谧古朴,墨扉每次都向他问好,琐琐碎碎地聊一聊跟“遥知”相关或不大相关的旧事。


金陵城的花开完一拨又一拨,萧景琰想,这满城的花什么时候才开得到尽头,梅子什么时候会黄,他等的雨又什么时候会来?


墨扉问他:“你想先生了吗?”


萧景琰点点头,感受着心口的悸动,诚实地回答:“我很想他。”


待续


*你们热情一点评论,我也勤快一点更文,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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