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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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靖] 姻亲番外二 四季 (古代abo)

*婚后日常(并没有日)

*设定见章一。

*还有一个番外叫《河山》。


正文:


番外二-四季



春有百花。


萧景琰嫁到江左的第十年的春天,他与梅长苏的第二个孩子还未满三周岁,正是牙牙学语的年龄,煞是可爱。小姑娘眼睛像极了萧景琰,水汪汪的又圆又大,犯起委屈的时候,总让人没办法,就算犯了天大的错,也只能轻言细语地教导,告诉她下次别这样。


或许是因为家中尽是男儿,长子梅和语在妹妹出生的时候已经五岁,连《离骚》都能全文背诵了,对妹妹便是百般迁就。加上双亲对女儿宠爱有加,给这个小姑娘养成了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


梅和语是梅长苏和萧景琰的长子,萧景琰怀他的时候几乎没有遭罪,双亲想着,如此安静乖巧的性格,想必是个温婉沉静的小姑娘,便给他起名为“和颜”。后经梅石楠提醒才想起“颜”与“琰”同音,加上梅和语出生后是个小子,为避母父的讳,便给他改成了“梅和语”。


梅宗主家的二小姐是在萧景琰大败夜秦与大渝联军那晚怀上的,先帝驾崩后,太子萧景禹继位,新皇得知此事之后,认为这个小侄女是大梁的祥瑞,便赐了国姓。二小姐原本叫“悦色”,与她长兄一起,正好是“和颜悦色”,然而她性格像梅长苏般心机深沉,又像萧景琰般傲视天下,非要阅尽人间美色,三岁那年识字后,便自作主张将名字改成“萧阅色”,梅长苏向来惯着她,便由着她去了。


第十年正月,江左盟的宅子里跑进一只浅灰色的猫,估计是天气太寒冷,它想寻个温暖的地方过冬。那天一大早,梅和语刚一推开自己的房门,便看见一团浅灰色毛绒绒的东西团在自己的房门口瑟瑟发抖。他蹲下身子,伸出暖和的手,小心翼翼地摸了摸那个灰团子。猫儿警觉,一发现有人便睁开眼睛往后退了好几步,戒备地看着眼前的小公子。


“你别怕。”梅和语蹲在原地,朝它招了招手。他今年满八岁,声音还脆脆的跟女孩儿没区别,说话的方式却已经把梅长苏的温润学得有模有样。


或许是猫儿见他温和,便缓缓地迈出前爪,走到梅和语身边,用头蹭了蹭他温暖的手掌心。


这是江左盟养的第一只猫,由于跑来的时候正好是正月,便起了个名字叫“年年”。


春分前后,江左的花开了个遍,宅子里的梨花杏花簇拥在枝头,春风一吹,簌簌地往下落。梅和语在杏花树下跟梅长苏学抚琴,白净的小手游走在丝弦上,拨弄出流畅婉转的音乐。空中杏花瓣飘落,有几片淡粉落在琴弦上,梅和语一急,断了曲子。


耳后传来清脆的鼓掌声,父子两人转头,只见萧景琰墨衣白袍,单手抱着穿粉色衣裙的萧阅色从不远处走来,坐在母父臂弯的小姑娘开怀大笑,肉肉的手掌不停地拍手,奶声奶气又得意洋洋地地喊道:“哥哥弹得真好!”


花丛里睡着的年年睁开一只眼睛看了看这一家四口,打了个呵欠,翻身继续睡。


萧景琰走近,放下臂弯里的萧阅色,坐到梅长苏身边,看着两个小孩在一旁玩耍。好奇的小姑娘非要让哥哥教自己抚琴,而梅和语却担心锋利的丝弦割破了小妹白胖的手指,怎么都不让她碰。她也不似寻常姑娘那般用大哭来吸引双亲的注意,而是一头扎进哥哥的怀里,滴溜溜转着眼珠,献宝似的告诉梅和语:“哥哥你教我弹琴,以后等阅阅长大了就保护你!”


梅和语为难地转头看着梅长苏,梅长苏给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萧景琰正枕在他的腿上打盹——他嘴角含笑,朝儿子点了点头。


得到应允的萧阅色对着琴弦一阵乱抚,果不其然,最细的那根丝弦将她的中指划了条口子,十指连心,疼得她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怕因为吵着萧景琰午睡而不敢哭出来。梅和语焦急地一把抓过妹妹的手含进口中,吮掉鲜血。只见萧阅色一边忍着疼一遍可怜兮兮地看着他:“哥哥,不要告诉母父,嘶——”若说家中还有谁会呵斥她几句,恐怕也只有萧景琰了。


江左盟的大少爷和二小姐从小就是这样:大少爷沉静乖巧,诗书文章过目不忘,却因为萧景琰刚怀他是情绪波动太大,生产时又早产,先天不足,身体弱不能习武;二小姐萧阅色从小不让人省心,经常舞刀弄枪难免也伤着自己,然而每次都会求自家大哥不要让母父知道,平心而论,对于她那个驰骋疆场的母父,她从心底还是畏惧的。



秋有月。


萧景琰嫁到江左的第十二年中秋,萧景禹长子萧庭生分化为乾元,被立为太子,不在京中的王爷一一奉召前往金陵参加册封大典。送到江左盟的这份圣旨,钦点了梅宗主一家四口,说是当今陛下想亲眼见见这个被封为大梁祥瑞的侄女,而太子则思念起几年前在府上住过的堂弟。


靖王萧景琰护国有功,从小又与萧景禹最是亲厚,因此,帝王家宴上,他作为唯一一个被邀请的王爷,坐在了顶尊贵的位置。


“今夜是家宴,只有长幼秩序,没有君臣礼仪。”萧景禹的意思是就算萧庭生如今贵为太子,在面对萧景琰的时候,也得恭恭敬敬叫声七叔。


酒过三巡,本来还稍显严肃的气氛已经变得其乐融融。萧庭生端起酒杯朝萧景琰和梅长苏示意:“七叔,梅宗主,庭生敬二位。”


萧景琰喝尽杯中酒,开口问道:“庭生今年十六,不知你父皇可替你物色了太子妃?”说完,还转头挑眉看了眼坐在厅室中央的萧景禹。


闻言,萧庭生拱手回道:“不曾。”


这时,只听萧景禹说道:“景琰,若你家小语日后是个坤泽,许给我家庭生作太子妃可好?”


萧景琰和梅长苏同时听得一愣,萧庭生端坐着不开口,而刚满十岁,对情爱之事还懵懵懂懂的梅和语更是羞红了耳根,把脸埋在衣袖下不敢看任何人。这时,只听一个脆脆的童声在厅室中响起:“为何哥哥非得是坤泽,难道乾元中庸就不能当太子妃了吗?”


左右人的目光都被语出惊人的萧阅色吸引过来,一旁坐着的萧景琰连忙起身,跪在厅室中央道:“请陛下恕小女童言无忌。”虽说他与萧景禹从小亲厚,但如今萧景禹身为一国之君,太子妃的人选事关皇室血统,绝非儿戏,他不敢不慎重。


萧景禹朝萧景琰摆摆手,示意他起身,而后才接着道:“今晚没有君臣,景琰为何要向兄长下跪?”说完,转头赞赏地朝萧阅色点点头,道:“阅阅说得没错,是舅舅偏颇了。那以后不论你哥哥是坤泽还是乾元,都许给庭生哥哥作太子妃好不好?”


萧阅色起身,朝高高在上的皇帝舅舅行了拱手礼,脆生生地开口道:“哥哥的婚事不由阅阅做主,舅舅应该问父亲,母父和哥哥本人才是。”


五岁的小女孩一本正经地谈着婚姻大事的模样倒把萧景禹逗笑了,他扬起嘴角转头开着梅长苏和萧景琰二人,“梅宗主,你认为可好?”


平心而论,梅长苏不希望自己的孩子被困在这个金丝鸟笼中作为政治的棋子,与后宫的嫔妃勾心斗角,况且现在孩子还小,仓促决定婚事十分欠妥,于是委婉地回道:“小语的婚事,景琰跟我的意思都是任他长大后自己做选择。”


话到此处,萧景禹朝萧庭生耸了耸肩,道:“庭生,父皇已经尽力了。看来,自己的太子妃,还是要自己追才行。”


听到这里,萧庭生俊脸一红,仿佛他私下求父皇给他指婚的秘密一下就被全天下知道了一般。他借着酒劲,仍端坐着身子,看着对面的梅和语,害羞又温柔地问道:“小语还喜欢哥哥吗?”


梅和语终于把脸从袖子里抬起来,几不可见地点了点头。


“那等小语长大了,嫁到金陵可好?”


十岁的梅和语还不太懂“嫁到金陵”是什么意思,可是他知道,自己的父亲在二十九岁那年以整个江左为聘,让他的母父从金陵嫁到江左。如果说“嫁”的意思便是像他的父亲和母父一般生活,那他觉得并没什么不好。于是,他懵懵懂懂,对着从小就疼他护他的萧庭生点了点头。


江左盟的大少爷在十岁那年懵懵懂懂地给自己定了门亲事,害得他父亲,江左盟宗主梅长苏痛心疾首了好长一段时间。自家这个儿子从小沉静顺宛又聪明伶俐,加上身体不是太好,他从小就打心底疼着,悉心教导着。后来,梅和语十五岁那年真的分化为坤泽,梅长苏那段时间简直一点就着,就连向来觉得他甚是温柔的萧景琰都止不住疑惑,到底谁招了他?




夏有凉风。


萧阅色出生在初秋,因此萧景琰月份最大的时候正是酷热难耐的夏天,腹中又带着一个孩子,难免又热了几分。


每天一早醒来,身上便一层薄汗,他当时挺着肚子,行动不便,若是梅长苏恰好不在身边,连给自己擦汗都背不过去手。


大夫让他平日里多走动,男性坤泽虽然容易受孕,骨架却不如女性坤泽那般适合生产,产前多运动能对生产有帮助。


本来夏日天就亮得早,用过早膳再去院中活动,阳光已经相当灼热。奈何为了顺顺利利生产,萧景琰还是得扶着后腰托着肚子,在院中散步。若是梅长苏在身边还好,乾元的气息一来能抚慰他烦躁的情绪,二来乾元也会体贴地帮他扶着后腰。


不少人在夏日里会“苦夏”,因为天气太热而吃不下饭菜,并且贪念冰镇的瓜果。萧景琰以往是没有的,但怀第二个孩子的时候,却是极其怕热,他午膳时将就着喝了半碗粥,刚伸手去拿冰镇的桃子,便被一旁的梅长苏止住。


“景琰,大夫说你不宜贪凉。”


萧景琰也知道梅长苏是替他着想,可心里却没来由地一阵无名火,手掌往桌上一拍,赌气道:“好,不让我吃,你也不许吃。”


梅长苏闻言一愣,惊讶于他的孩子气,随后柔声道:“好,我不吃。”其实,他的合香是冰雪,体温比一般人低一些,自然就比一般人怕热,从小在夏日里就离不得冰镇的瓜果,而如今为了哄自家坤泽,便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


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午后,梅长苏去堂会处理一些事,萧景琰一人在凉亭里午睡。周遭的蝉鸣不绝于耳,吱吱喳喳地吵得他心烦意乱。也恰巧在这时候,不让人省心的孩子却在腹中拳打脚踢,让他下腹涌起一阵下坠的难受。他伸手抚上肚子,抱怨道:“你父亲不在,便这样折磨我,臭小子怎么这般调皮。”


话刚说完,本来就闹腾的孩子更闹腾了,难受得萧景琰连一刻钟都没睡着。后来他想起这事才恍然大悟,或许叫“臭丫头”就不会遭那些个罪了。


傍晚时分,太阳落山,酷热稍微散去。中午没怎么吃东西的萧景琰终于赏脸添了一次饭,就着爽口的腌萝卜和陈醋腌渍的肉糜。梅长苏让人将冰镇的桃切成薄薄的小片,让萧景琰含在口中降暑,含温热了再嚼碎吞下去。这一招对萧景琰来说很是受用,仿佛酷热的夏日也没有那么难熬。


夜晚入睡的时候,萧景琰只着亵衣,一来因为月份大了,怕亵裤勒着肚子,二来,某些时候也比较方便。梅长苏比他睡得晚,但每次都会轻手轻脚地上床将他从身后搂在怀里,乾元的体温比常人低,酷暑难耐的夜晚对于他来说正是极大的抚慰。一感到乾元的靠近,他便往后窝在梅长苏怀中,贪念着这夏日里难得的清凉。


他越来越依恋梅长苏,贪恋他毫无原则的纵容,和细致入微的体贴。



冬有雪。


萧景琰嫁到江左第十二年的冬天,廊州下了一场几十年难遇的大雪,宅子的屋顶上积了厚厚一层,院中的草木皆像被盛开的梨花覆盖。屋里点了足量的炭火,倒也不觉得冷。两个孩子随他们父亲去玩雪了,他昨夜没有睡好,便趁着午后在房里补眠。


两只猫,一只浅灰色,一只白底灰斑,围在炭盆周围睡得正香,其中那只白底灰斑的猫儿,是他们中秋节后从金陵回江左时捡到的。


马车在路面徐徐前行着,突然“咚”地一声响,什么东西从树上落下来,砸中车盖。等梅长苏从马车里探出头时,飞流一把抓住一团毛绒绒的东西塞到他怀里。


“苏哥哥,毛团!”


“我要看我要看!”还未等梅长苏回到车中,过度兴奋的萧阅色便探出头来,一把抓住猫儿的一条后腿,将它拉到车里。她非常开心,因为家里那只“年年”是梅和语捡到的,只跟梅和语一个人亲近,而她现在也终于有自己的毛团子了!她胡乱把猫儿抱在怀里,全然不顾那个活泼的小家伙怎么挣扎。


“阅阅喜欢我们就把它带回江左好吗?”梅长苏温柔地问道。


“好!”


这个白底灰斑的毛团子是江左盟养的第二只猫,体型较小却活泼好动,爬树上房样样都来,却唯独对萧阅色又爱又怕。因为被捡回家的时候刚过了“寒露”,便给它起了个相同的名字。它时常悄悄团在睡着的萧阅色旁边,用头去蹭她的胳膊肘,却在萧阅色醒来的一瞬间,跳起来跑开,躲得远远的,再伸出一个头来。


这时,两只猫都安静地睡着,睡在床上的萧景琰却不安地皱这眉头,仿佛梦到了什么不好的东西。


房门被滑开,梅长苏带着两个孩子轻手轻脚进屋,在炭盆边烤暖了身子才进里屋看萧景琰睡得如何。他们三人刚一进屋,睡梦中的萧景琰突然坐起身来,捂着心口,死死皱着眉头,狠咬着下嘴唇,连眼睛都泛起水雾。


“怎么了?”梅长苏赶紧走到榻前,替他顺了顺气。


只见萧景琰先是摇了摇头,缓缓开口道:“我做了一个梦。”


“梦境皆是现实的反向,不要当真。”梅长苏安慰道。


“我梦到,我们自幼相识,我不是坤泽,你不是乾元,我们没有成亲更没有孩子。你的父亲和皇长兄在我十七岁那年被我父皇害死,你也坠落悬崖生死不明。十三年后你面目全非重回金陵,瞒着我你的身份,将我送上皇位。后来……”说到这里,萧景琰像是极难过,他喘了好几口气才把内心深处的那种绝望与孤独压了下去,“后来我始终孤身一人,哪里都没有你……”


梅长苏知道他在胡言,却仍是心疼得不能自已,他一把将萧景琰搂紧怀中,柔声安慰道:“我怎么会丢下你一个人。”


萧景琰愣愣地抬起脸,看着在屋内打闹的一双儿女,两只本来睡在炭盆边的猫也缓缓进屋团在他的榻前,喵喵叫了两声。


对,不论在哪个世界,梅长苏怎么可能丢下萧景琰?而眼下的岁月于他,当真就是岁月静好了。



春有百花秋有月,

夏有凉风冬有雪。

若无闲事挂心头,

便是人间好时节。


(完)


*祝大家将所有的不开心都留在2016最后一天,然后迎接新年。

*《姻亲》正式完结了,撒花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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