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桑

［苏靖］ 姻亲 章二 （古代abo）

设定见章一。

章二

从金陵到廊州的路程并不劳顿，对于萧景琰这种长年征战在外的人来说更不算什么，他到廊州的时候日头正是晌午，送亲队伍一部分到江左盟安排的院子里领赏去了，另一部分的人成箱成箱地搬“嫁妆”。下头人都赞叹着嫁妆的丰厚，夸奖起当朝皇上嫁唯一的皇室坤泽果然出手不凡，可他们哪里知道，这院落的主人为了娶这位七皇子，拱手河山。

成婚前的新人按祖制不宜相见，正巧萧景琰对这位执掌江湖第一大帮派的宗主提不起丝毫兴趣，他住进为他安排好的院子之后就再没出过房。下午时分，天气还有些盛夏的余热，春困秋乏，他躺在床榻上听着窗外风吹梧桐的沙沙声，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

门外站了一人，白衣玉冠，侧耳倾听着屋内的响动，站了半晌之后，轻手轻脚地推开房门，悄无声息地走到床榻前凝视着熟睡的人，温润的指尖落在红润饱满的嘴唇上，碰了一下又急忙收回。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来人赶紧放下了床帐，退出房间。一行人见到从屋内出来的白衣男子纷纷停下脚步向他行礼，白衣男子抬手将食指放在唇上做了个禁声的动作，点点头，让他们离去了。

萧景琰醒的时候已是傍晚时分，晚霞染红了西边的一片天，送亲的队伍已经启程回金陵。晚饭是下人送到房里的，四菜一汤，都是江左十四州的特产，以鱼和湖鲜为主，饭后有侍女拎来黑底红漆的食盒，打开盖子，一小碟榛子酥安安静静地放在青釉瓷盘中。萧景琰当下感慨，这梅宗主也算是有心，连他的喜好都打听了一二。

送榛子酥的侍女名唤宫羽，是江左盟里顶好的琴师，送完点心之后她直接去了梅长苏的书房回话。正在跟蔺晨喝茶的梅长苏一见宫羽回来，本来四平八稳斟茶的手一抖，溅出茶杯，撒了一茶几，不顾一旁的蔺晨“啧啧”一阵嫌弃，急忙问道：

“怎样？殿下可还喜欢？”

萧景琰看到榛子酥虽然有点意外，但也只是淡淡地道了句谢，宫羽怕她家宗主难过，答得有些迟疑。梅长苏一见她为难便没再追问，摆摆手让她出去了。

“长苏，要我说你就告诉他，你就是苏哲。”蔺晨斜卧着，喝了口茶。

梅长苏捏着衣袖，两指不停摩挲，摇摇头道：“你不明白，以他的性子让他嫁到江左已经算是折辱，我不能让他因为’苏哲’就甘愿委身梅长苏。”

“得，”蔺晨一拍手，“说白了，你就是自己跟自己过不去。”

＊＊＊

几年前，当萧景琰住在苏宅中养伤的最后几日，他终于得以见苏哲一面，隔着层层叠叠的素色纱帐。虽然未能一睹真容，两人却也听琴，品茶，共度一个下午。

跟萧景琰见面一事，梅长苏自有考量。萧景琰三番五次提出当面致谢，若始终不见，是他作为主人失礼，若见面，则难免滋生日后很多麻烦。他以“不喜见客”为由，用层层纱帐挡住自己，谈话间也只是单字回应。而对于萧景琰，他始终未能如愿见到苏哲，可也就是在层层素纱的后面，他觉得苏哲的身影与自己肖想的几乎一致，清隽温润，宛如谪仙。以至于话不多的他四处找话闲聊了一下午，苏哲始终以单字回答，听不出本来的音色，到末了，他还心生歉疚，觉得是自己叨扰了苏先生。

为了多了解一点这位苏先生，萧景琰甚至偷偷放出自己的合香，千万人为之倾倒的傲雪寒梅，可对方似乎并不是乾元，因为除了自己的合香和房间里焚的香，他什么别的味道也闻不到。纱帐后的梅长苏突然在东海沉香中嗅到一丝梅香，随即一股燥热袭上心头，他赶紧往香炉里添了几勺香末，盖过自己本就不易被发觉的合香，那是每年初春冰消雪融的味道。

自打萧景琰走后，两人一直保持着书信往来。一开始是萧景琰坚持不懈地往苏宅写信，一个月好几封，恨不得把每日的吃食都记下，梅长苏收到信之后偶尔也简短地回两句，后来他开始游览河山，重新注释父亲梅石楠写的《翔地记》，南征北战的萧景琰才有机会得他青眼。不过从始至终都是书信上的往来，只不过比一开始萧景琰一厢情愿的时候频繁了些。

＊＊＊

未到卯时，萧景琰就被一阵敲门声吵醒，门外传来细细的女声：“殿下，该起身沐浴更衣梳妆了。”

他起身开门，看屋外站着一众侍女，少说也有七八个，每个人手里都端着东西。侍女引他到另一处房间，推门之后里面白雾重重，一阵热腾腾的水汽迎面扑来，眨了眨眼睛才看清地上有一方不小的池子，满池的水冒着热气。侍女放下衣物，替他关好了门。

温热的池水舒缓了前几日旅途的疲惫，他解开束在头顶的发髻，青丝滑落拍打在水面激起圈圈涟漪，又缓缓地沉入水下。怕屋外侍女久等，沐浴完之后，萧景琰起身穿衣，目光落在胳膊和胸前的疤痕上，他不知道梅宗主看到这样的身体，会不会后悔让出江左十四州的决定。

侍女进屋，替他细细地把头发擦干，又挽在头顶，接过另一位侍女奉上的青玉发冠，稳稳地替萧景琰束好头发，一根同时青玉的簪子插过去，让他本就精致的眉眼更生出几分英气。

“宗主吩咐了，殿下天资英奇，是马背上打天下的将军，不按女子成婚的习俗。”

听完侍女的话，萧景琰点点头，起身让人替他穿上繁杂的喜服。不同于从金陵穿来的那套，是皇室坤泽出嫁的礼制，这套礼服一看就是精心为他定制的，连刺绣的暗纹都不是鸳鸯祥云，而是江左十四州的山川。梅长苏言而有信，把整个江左都送予他作礼。为保新婚夫妇洞房前不见面的旧礼，衣物里还是备上了大红的盖头。

婚礼的程序与其他并无大异，只是皇室出嫁需告天地宗庙，礼节繁琐了一些。拜过天地之后，由于皇帝和静贵妃远在金陵，高堂席上只坐了梅石楠和林乐瑶，老夫妇看新儿媳越看越喜欢，坐不住的梅夫人差点起身扶了行跪礼的萧景琰。夫妻对拜的时候，萧景琰一颗心落下，从此刻开始，他再不是七皇子，也与苏哲没有了半分的可能。

礼成之后，宾客都在席上灌梅长苏的酒，其中蔺晨最为嚣张。萧景琰被侍女带到婚房，刚进屋就扯下盖头，灯架上点了成对的红烛，案几上摆了几叠小菜，一壶酒跟两个杯子。一天繁琐的礼节早就让他腹中空空，用过饭之后，自顾自地从书架上拿起书来读，母妃教的新婚礼数全部忘在脑后。

不多时，房门传来一阵响动，有人进了屋，不用想也知道是谁。梅长苏进屋后先往床榻上望去，没见到人，然后在案几旁边发现了正在读书的萧景琰，端坐颔首，眼眸微垂，烛光映在他的侧脸上，一身大红的喜服将他的脸色衬得明艳。看着眼前的人，梅长苏生出一种“人生在世，不过如此”的错觉。

萧景琰抬眼，直直地看着梅长苏：“梅宗主可知，嫁来江左并非我自愿？”

梅长苏双手并举行一礼，“是，委屈了殿下。”

说着，倒了两杯酒，将其中一杯递给萧景琰，继续道：“不论殿下心中作何感想，也不论日后如何，你我已拜过天地，喝完交杯酒才算礼成。”

萧景琰点点头，接了杯子，挎过梅长苏的胳膊，一仰头把酒喝了个干净，留梅长苏一人愣愣地望着手里还满着的酒杯，一脸惊讶。

新房里的合巹酒大多有催情的作用，这酒刚喝下，萧景琰就觉得一团火从喉咙烧到小腹，四肢的力气的渐渐流失，他无力地趴在案几上，屋内的梅香顿时从无到有变得浓郁。他抬眼看着梅长苏，心里好生火大，咬牙切齿地骂道：“你卑鄙……”

梅长苏摸上他的额头，微凉的手掌让他觉得舒服，可他又想拼命地躲开，他拢紧自己的衣襟，哆哆嗦嗦道：“出去。”

微凉的手从额头抚到颈侧，稍作流连之后，梅长苏一个弯腰抱起萧景琰径直往床榻走去，低声温柔地哄道：“这可由不得殿下。”

待续。

大家在章一的回复都有看，超级感动！！！！

不过为了省时间更文就没回复，但是我爱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