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桑

I have loved you, I tried my best.

[晴博苏靖] 美人画

美人画(晴博苏靖)


*《阴阳师》(非网易)和《琅琊榜》的混合同人。

*不怎么谈恋爱,主要是怪力乱神。

*不要纠结时代,毕竟萧梁的都城历史上也不叫金陵。

*给鲜爸 @鲜吃鸡 的迟到太久的生贺,不要嫌弃我。


01.


扶桑来了使者,据说是一位风度翩翩的贵公子和一位笑起来像狐狸的先生,他们下榻在金陵城里最风雅的客栈,每天黄昏日落时分都能听见客栈的廊下传来笛声。


在他们的故乡,现下应该是樱花盛开的季节,薄如蝉翼的娇弱花瓣被春风一吹,扑簌簌地往下坠落,飘满浅池。凋零的时候才美到极致。


金陵城没有樱花,粉桃白梨倒是开了满城。


金陵城还有段异闻,说城东的烟花柳巷每夜出没一个白衣红裙的貌美女子,有人说昨夜见过,有人说二十年前也见过。


“可还是白衣红裙?”


“是的呀。”


“你莫不是花酒吃多了错当成红袖招里的哪位姐姐了吧?”


“我懒得跟你讲。”



02.


香艳的异闻传着传着就染上了血腥味,近来好几日,螺市街不断传出年轻男子深夜被刀刺穿心口的消息。


乐坊常客言小侯爷悄悄跟好友说起此事,还直啧嘴:“这怕是情杀。”


引得好友一扇子敲到他头上:“那你可不要四处留情。”


再过几日,传闻更加匪夷所思起来,有人说每每有人被杀,便能在巷子里见到一个白衣红裙的女人出没。


这一来二去,螺市街的生意都清淡了起来。


爱好赏乐的纪王殿下朝自己的皇兄诉苦,求他赶紧派个什么人整顿一下螺市街的治安,也好让他能早点欣赏到十三先生新谱的曲子。


这没什么油水的工作自然落到不怎么受宠的七皇子身上。



03.


想来不是什么要紧事,皇上便连个巡防营的人都没派,只让七皇子带着靖王府的府兵去了。


这不查不要紧,一打听才问出许多门道来。


这二十几年来确有人时常看到一名白衣红裙的女子出没在螺市街,据年龄稍长的人说,二十几年过去,那女子竟还是同样的身段和容貌。


萧景琰听到这里便觉得不可信了,宫里的娘娘保养得再好都留不住二八容颜,又怎会有人二十几年不改容貌?


皇帝那边催得急,他又一时无招,只好去苏宅拜访了那位心思精巧的谋士,苏先生。


“既是怪力乱神之事,便交给专门对付鬼怪的人解决便是。”苏先生如是说道。


现已入春,他却未放下暖手的炉子。


04.


“钦天监专司占卜,江湖术士又不足为信。”萧景琰一手捏着茶杯,拇指不断在杯沿上摩挲。


“扶桑来了两个贵客,苏某有幸识得其中一位,殿下有兴趣随我去拜访么?”梅长苏起身,接过了随从地上的鹤羽大氅,拎上了苏宅准备的礼物。


萧景琰抖抖衣袖也起了身,披上黑羽斗篷,朝梅长苏做了个手势:“先生请带路。”


叩叩叩……


合上的木门开了,里面站了个画蛾眉的年轻姑娘,她的头发大都披散在脑后,发饰也与金陵的女子大不相同。


梅长苏与萧景琰二人刚刚抬步进门,身后的大门便自己合上了,眼前的女子也在腾起的一阵白烟中变成一个躺在地上的纸片人,上面还画着符。


萧景琰难以置信地退后两步,却听见屋主人忽远忽近的声音传来:


“贵客登门,恕不远迎之罪。”



05.


两人一路寻着声音走到廊下,只见两位身着华服的男子坐在地上,一位正拿着笛子闭眼奏乐,而另一位则斜斜地靠在柱子上,狩衣的领口也半解半开,眯着眼睛仿佛沉醉在笛声之中。


乐声突然断掉,奏乐的人睁开眼睛看着来人,大梦初醒般叫了声对面的人:“晴明,有人来了。”


话音刚落,斜靠柱子的人也缓缓睁开眼睛,抬起双臂伸了个懒腰,用衣袖擦了擦眼角挤出的泪水,轻飘飘地回道:“啊啦,不小心就睡着了,原来是苏先生和靖王殿下登门。”


萧景琰皱眉打量着那位眉清目秀又有些轻佻的男人,无比确信自己以前从未与他见过,可是这人竟然第一次见面就叫出了他的爵位。梅长苏与他交往尚且需要避嫌,所以他也必不可能从梅长苏那里得知关于自己的任何事情。


这男子,委实奇怪。


“你是谁?”


“在下安倍晴明,是位阴阳师。”


06.


“容颜不老的女子啊……”听完萧景琰的描述,安倍晴明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转头看向好友,“博雅,你怎么看?”


“莫非是鬼魂的怨气幻化所成?”源博雅倒了杯茶递给对面的萧景琰。


“敢问晴明先生,世上当真有鬼神之事?”萧景琰接过茶,还是将信将疑。


“哈哈哈哈哈……”安倍晴明眯着眼笑起来,用折扇挡住鼻子,“鬼神之事我不敢说,但人的魂魄会暴露一些东西,比如……靖王殿下心中有件过去十三年都放不下的事,有一个至今在等的人。”说完,他突然睁开眼睛,对上了萧景琰因为震惊而瞪大的双眼。


“究竟是人是鬼,今晚去探探究竟便知。”安倍晴明用手指沾了茶水,让萧景琰和梅长苏把手掌伸出来,在两人的手心画上了奇怪的图案,据说是辟邪用的。


临走的时候,梅长苏将礼物递上:“这是送给晴明先生的折扇和源公子的笛子。”


“阿呀呀,这怎么好意思?”


梅长苏摊开掌心回道:“先生不也为我和靖王殿下祈福了么?”



07.


当夜,四人如约来到骡市街的街口,零星开着的酒肆花坊,看不出往日的繁荣。


安倍晴明还是往常的装束,而源博雅则多带了一张弓和一把箭,梅长苏依旧裹着厚重的大氅,而萧景琰换了便装,左腰上还配了一把剑。


“靖王殿下,你的佩剑上有太多逝去生灵的气息,如果是妖怪作祟,她可是会对你很怨恨的。”安倍晴明的声音从前方传来,依旧轻飘飘的没有一点力道。


“晴明,你老是这样吓唬人可不好!”源博雅握紧了手里的弓,提高声音。


“哈哈哈……”走在前方的安倍晴明转过半个身子来,转头对走在最后的萧景琰说,“你可以让苏先生殿后,他虽然看起来体弱,生辰却是太阳和烈焰的属性,一般鬼怪是不敢靠近的。”


萧景琰一恍惚,片刻便跟梅长苏换了位置,那人冷冷淡淡的声音听起来怎么都不像烈火和太阳:


“殿下,注意安全。”



08.


走到百姓报告的事发地点,青灰色的地面上还有血液风干的痕迹,弯弯扭扭地漫开一大滩。


安倍晴明蹲下身检查了周围的泥土,二指并立在地上画了道空符,一阵蓝光后出来巴掌大小的一个小人儿,跳到安倍晴明手心里歪着头问他:


“远方的来客,你把我唤醒所为何事?”


“我问你,地上那滩血是怎么回事?”


“上古时代,我们与华夏族的先祖结成契约,再不过问人间的事,你的问题我不能回答。”说完,小人儿化成一缕烟消失在安倍晴明手中。


这时,远方的巷口缓缓地走来一个人,在夜色中,那身白衣尤为显眼。


“来了。”安倍晴明往前一挡,暗暗伸手握住袖中的符纸。



09.


随着女子走进,四人借着月光渐渐看清她的容貌。


年龄约莫二十上下,眉眼清秀但算不上倾国之姿,右眼正下方一颗红色的泪痣在月光的照耀下仿佛滴出血来,一头黑色的秀发长及脚踝,被一条红色的发带随意束在脑后。


她脚步轻浮,看起来不像踩在地上,仔细一看,竟然发现她没有穿鞋。


“晴明,是人是鬼?”源博雅小声地问。


“试试便知道了。”安倍晴明飞快地从袖中抽出一张符朝她掷去。


符纸碰着了女子的衣袖,然后软软地落在了地上。


“是人。”安倍晴明一转头,朝身后三人示意,随即与源博雅交换了位置。


破魔之矢拉满弓,“嗖”地一声正中女子的右肩。


女子闷哼一声,缓缓抬起左手将箭拔了出来,四指松开,箭矢落地,一滴血都没有流。



10.


“晴明,她好像也不是人。”源博雅与安倍晴明对望一眼。


见状,梅长苏下意识地把萧景琰挡在身后,皇子的安危关乎大梁国本,关乎他的复仇大计,也关乎他从来不敢宣之于口的感情。


萧景琰拔下佩剑,挡到梅长苏跟前,转头对他低声说道:“先生体弱,不要勉强。”


这时,女子走近,一双上挑的丹凤眼含着情,她看着萧景琰,问道:“可否邀公子府上一叙?”


“好……”萧景琰被那双眼睛看得脑中一片混沌,意识模糊,眼看着就要迈步出去,却被身后的梅长苏一把抓住手腕往后一带。


“殿下,不要看她的眼睛。”


11.


回过神来的萧景琰用手中的剑指着女子,怒道:“你究竟是何人?为何滥杀无辜?”


“有些人本就不配活在世上,哪有无辜这一说辞?”女子秀眉紧蹙,走上前,让自己的心口贴着锋利的剑,“你是想要杀了我吗?你现在只要一伸手臂就能杀了我。”


萧景琰与她僵持着,“你滥杀无辜,自有大梁的律法惩治,轮不到我来动手。”说完,作势撤下剑。


就在此时,女子的手握住白刃,狠狠地往自己心口插去。


握剑的萧景琰明明感受到了佩剑刺穿薄纸的清脆,他朝女子的心口看去,果然没有见血。


“你看,你也杀不了我,哈哈哈哈哈哈……”说完,鬼魅一般狂笑起来,笑着笑着便蹲到地上,嚎啕大哭。



12.


她这一哭,却让隐隐想办法对付她的四个人没了主意,四个人你来我往地看着彼此,不知道现在这非人非鬼的姑娘演的是哪出。


四个人中,源博雅最天真善良,他正要蹲下安慰一番,却被晴明拎住了后领子:


“现在可不是向美丽小姐献殷勤的时候。”


萧景琰向前,梅长苏在身后紧张地抓了一把他的衣袖朝他摇摇头。


“无事,”萧景琰将衣袖从梅长苏手中抽出来,向前走两步,居高临下地看着蹲在地上哭泣的女子,道:“按照大梁的律法,你根本不用担心求死不得。”


女子抬起一张哭花的脸,吹弹可破的皮肤上没有一丝岁月的痕迹,她却说:“这二十几年,我爱过的,恨过的,都没有留住,不想活也死不了,实在是太痛苦了……”


13.


临行的时候,女子说她要回家取样东西,四人虽担心有诈,却也不相信一个弱女子能把他们四个成年男子怎么样,便一路跟随她走到了不远处的一处小院落。


此处院落与巷中其他院落并无二致,不过都是青砖黛瓦,泥地石墙。


女子推开门,进屋取了一支金簪把头发挽起来,又穿上了一双仿佛出嫁的绣花鞋。


她关门的一瞬间,眼尖的安倍晴明看到了壁龛里的卷轴。


“等等。”安倍晴明止住将要离开的众人。


女子回头,一脸不解。


“姑娘能不能把房门打开让我看看?”


“有何不可。”说完,她折回来,打开了房门。


14.


开门的时候,安倍晴明凑到源博雅跟前说了几句什么,然后转头对梅长苏和萧景琰二人说道:“接下来的事你们不便观看,靖王殿下与苏先生在外等候可好?”


虽然不知道这两人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梅长苏跟萧景琰还是点了点头,留在原处。


门关上了。


安倍晴明进屋后,指着壁龛上的卷轴问道:“这是什么?”


女子略显吃惊,片刻之后便沉静下来,回道:“不过是一些旧物。”


“既然只是旧物,那在下能不能求一看呢?”说着,他朝一旁的源博雅递了个眼色。


女子点点头,取下了落满灰尘的卷轴,一幅美人的肖像图缓缓张开在三人眼前。


画中的女子红裙白裳,可唯独那张脸——


说不出的可怖惊人。


啊——



15.


房中传来女子撕心裂肺的尖叫,屋外的萧景琰一惊,转身便准备冲进房内,却被一旁的梅长苏抓住了手臂。


“殿下切莫冲动!”


“放开!”萧景琰转头一吼,“他们二人是扶桑使臣,如今又为我查案涉险,苏先生若是惜命就在这里待着,我萧景琰绝不是贪生怕死之人。”说完,甩开梅长苏的手,冲进屋里。


“殿下!”梅长苏被甩得一个踉跄,站稳之后急忙跟上前去。


门一推开,只见一根箭矢插在了桌上展开的卷轴上,旁边躺了一个白衣红裙的女子,满头长发零落稀疏花白,面容极其丑陋可怖,而她的心口处的衣服被源源不断涌出的鲜血染红。


再一看画。


画上的女子身段窈窕,面容姣好,乌黑的长发被一根金簪斜斜地挽着。那双丹凤眼含着情,微微低下的头藏不住少女的娇羞,仔细一看,不是那非人非鬼的女子又是谁?



16.


回去的马车里,晴明讲起了一个故事。


金陵城东卫家的女儿生得极好,十八岁那年,上门提亲的人几乎踩断了门槛。


姑娘命好,嫁给了自己中意的郎君,婚后也算和和美美。


渐渐的,新婚燕尔的甜蜜却退,她开始变得疑神疑鬼,一方面担忧丈夫纳妾,一方面又担忧自己的容颜老去。


恰逢一位落魄的书生晕倒在她家门口,为报救命之恩,便给她画了幅画像。


画像精巧逼人,活灵活现,她越看越是嫉妒。


为什么她无时无刻不在衰老,画中的人却青春永驻?



17.


于是,她终日对画烧香上供,希望自己与画交换,让画像替她老去。


没过多久,丈夫果然娶了一房从烟花之地赎来的妾室,并且很快就让她怀上了第一个孩子。


她早早过门却未能孕育子嗣,如今妾室怀孕,难免母凭子贵压她一头,她便将伤胎的桃仁混入茶水中给人食用,最后导致妾室滑胎。


此后,当她再去给画上供的时候,却发现画中女子的脸上多了一道醒目的伤疤。


她受惊之余,仓惶地收起了卷轴,并再没有打开看过。


再此后几年,丈夫与妾侍乘船遇到水难,再没能回来。


她本想随两人而去,却发现匕首捅进心窝,一滴血都流不出来。


从此,她终日游荡在骡市街的烟花柳巷中,去亲手了断那些家中有妻子却流连在风尘女子中的男人。


她想,如果当初丈夫没有娶回那个女人,自己也便不会沦落到今日的模样。



18.


萧景琰听完故事,转身对马车外的列战英吩咐道:“改日寻个地方,把她葬了吧。”


身旁的梅长苏咳了几声,大约是深夜出行受了凉。萧景琰解下身上的斗篷披到梅长苏肩上,有些歉疚道:“方才是我说话鲁莽冲撞了先生,请先生切莫介怀。”


梅长苏一手捂着嘴,摆了摆另一只手,道:“殿下正直善良,一切事出有因,不必歉疚。”


源博雅从怀中掏出一把笛子吹起来,清透的笛声在夜色里显得更加清幽孤高。安倍晴明欣赏着那幅卷轴,懒洋洋地靠在源博雅的背上,眯着眼笑着说:“博雅,我把画中的女子变成式神,让她跟随在你身边好不好?”


“晴明——”笛声断了,只听另一个元气满满的声音不满地抱怨道,“你怎么随便拿别人的东西!”


话音一落,马车里的四人都不约而同笑出了声。



19.


扶桑使臣离开的时候,七皇子萧景琰亲自到城门送别,他为源博雅准备了一张弓,为安倍晴明准备了一把佩剑。


两人收下临别赠礼,谢过了萧景琰的好意,便前后登上马车。


临走的时候,安倍晴明伸出头对萧景琰说道:“靖王殿下,你等的人会回来,即便他离开过,他终究会回到你身边。”


萧景琰听得一愣,等他回过神来想问个所以然的时候,马车却渐渐跑远,他立在原地,把这句话嚼碎,也没悟出个所以然。


金陵城郊的长亭里立了一个人,阳春三月还披着厚重的鹤氅。马车停下,安倍晴明从车中下来,登上长亭。


“苏先生不打算告诉靖王殿下真相吗?”


“谢谢晴明先生替苏某保密。”


安倍晴明挑挑眉,从怀中摸出一块勾玉递到梅长苏手中:“若是哪天你只有一口气在却不想死的话,把它含到嘴里,到扶桑来找我。”


梅长苏一愣,缓缓握紧手中的物事,淡淡地回了句:“多谢晴明先生。”



20.


马车渐行渐远。


车中的源博雅问身旁的人:“晴明,你为什么要为这两个人逆天改命?”


安倍晴明哈哈一笑,打开手中的折扇挡住鼻子,露出笑弯了的一双眼睛:“因为这两个笨蛋在仅有的时间里无法认清自己在对方心中有多重要啊。”


源博雅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其实,马车里也有两个笨蛋不知道自己在对方心中有多重要。


(完)


*《阴阳师》小说原著作者说,晴明和博雅是相爱的,只是他们自己不知道。

*谢谢王尔德先生《道林格雷的画像》带来的灵感,我把故事改成这样,希望您不要托梦骂我。

*2.13,琅琊榜开机三周年纪念,这个比情人节更情人节。

*跟我念:鲜恩大法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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