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桑

I have loved you, I tried my best.

[苏靖] 姻亲 章十三 (古代abo)

*设定见章一。


章十三


自接到苏宅的信以来,梅长苏身上总有一种若即若离的疏离感,他虽再没像当日那样冷落萧景琰,平日里依旧体贴周到,端茶,盛汤,暖被窝,但萧景琰清楚,两人之间总是隔了什么又缺了什么。


他不是没想过直接问梅长苏,甚至也想在床笫之间如同别的坤泽那般柔柔软软地撒撒娇,不曾想,自打回廊州起,梅长苏再没碰过他。夜里就寝的时候,梅长苏总把他圈在怀里,他冬日手脚凉,从前每到寒冬腊月睡得总不见好。他也试图着强忍着往脸上涌的热气,主动去搂梅长苏的腰,然后把一条腿跨在他身上轻轻蹭,告诉梅长苏他冷。可是,梅长苏除了替他掖掖身后的被子,再把他搂得紧一点之外,再无其他动作。这让他心里那些旖旎的想象都随屋外的北风飘散了。


年三十晚上,两人一起守了岁,卧房里焚了安神香又烫了两壶黄酒,炉子上的炭火时而发出哔剥声。屋外,飞流在放爆竹,噼里啪啦的声音倒让这一年到头都安安静静的宅子顿时有了生气。更漏滴了一半,萧景琰端起酒壶为梅长苏和自己添了两杯酒,端起酒杯兀自去碰了桌上梅长苏的杯子,道:“愿年年一同守岁。”


梅长苏心里一惊,端起几案上的杯子回碰了萧景琰的,挤出一个微笑,在烛光的摇曳中有些凄清,他说:“希望殿下不要后悔。”这些日子,他思虑万千,甚至觉得如果萧景琰心中当真只有苏哲,他便放他回金陵,让他把江左十四州也一并带回去,从此往后,世间再无江左梅郎。


正月初二一大早,萧景琰醒的时候,身旁便没有人了。他知道,梅长苏去了琅琊阁。正午的时候,列战英送来一封信,是楚州苏宅寄来的,萧景琰忙拆了信,上头只有一行字:正月初七,苏宅。他突然想起前一封信中曾说希望与苏哲再见一面,只是没有想到向来闭门谢客的先生竟会答应自己,正巧初七前后萧景禹也在楚州。与兄长和苏先生的见面,让萧景琰本来低落的情绪得到了缓解。


琅琊山年前就下了大雪,进山的路被积雪掩盖了,马车驶不上山,只得改骑马。梅长苏不曾料到此事,原想着一直在车中衣物便着得不那么多,然后这一路骑马上山,竟给他冻出风寒,刚跟蔺晨见面,便就近喝上了汤药。风寒来得快去得慢,有时候咳嗽起来怎样都止不住,夜里睡着了也会硬生生咳醒。


蔺晨手里端了个瓷碗,盘腿坐下后递给梅长苏:“喝了。”


梅长苏接过碗一闻,单看眼神就知道有多嫌弃,他皱着眉喝干汤药,问道:“你说景琰会去赴约吗?”


“哟呵,”蔺晨停下正在剥橘子的动作,揶揄道,“他皇长兄就在楚州,你觉得他会不去?”


梅长苏一啧嘴,他根本就忘了萧景禹那时也会在楚州的事。


“要我说,你就待在琅琊阁把病养好,楚州那边就当是苏哲故意不去赴约,你家殿下肯定对苏哲失望,不论他心里想的是谁,对你来说都是一举两得,怎么样?”蔺晨摇头晃脑地建议着,听起来也不无道理。


“咳——咳咳,不行!”梅长苏一听,情绪一激动便咳起来。如果萧景琰本就心悦苏哲,他这做法实在有失君子,“你备马,我明日就启程去楚州。”


萧景琰启程前往楚州的时候没坐马车,一来他马术精良,二来车中过于宽敞,一个人有些寂寞。随从只带了列战英,飞流跟梅长苏上琅琊阁了,甄平和黎纲则留在江左盟打点事务走不开身。


“殿下,雪天路滑,您慢些。”萧景琰的骑术本是大梁一绝,饶是驰骋沙场多年的列战英仍是望尘莫及,他在后头追得辛苦,生怕萧景琰有什么闪失。


“战英,跟上!”萧景琰一扬马鞭,快马绝尘而去。


蔺老阁主不在家中,大雪又封了山,蔺晨左右嫌家里冷清,大过年的还孤身一人,他借口梅长苏风寒未愈,非要跟着一同去楚州。蔺晨一个大活人,就算梅长苏不希望他去搅局,他备好马匹拿上银钱,下山的路总共就那么一条,梅长苏咳得厉害,不想理他。


初七一早,梅长苏命人在苏宅会客室中间挂了厚厚几层白纱,他最近病着,家中弥漫着淡淡的药味,生涩清苦。厨房准备茶点的时候,他想着天寒地冻的,怕萧景琰在来的路上受了凉,特地选了热腾腾的桂花糖芋苗,就算不喝,捧在手里也暖和。


苏哲的回信只写了日子,未写时辰,按萧景琰的性子便是早早地等在了苏宅门前,这明明是他第二次登门,却像一位阔别多年的老友,满目熟悉与亲切。


童子出来迎他,“先生在会客厅等殿下,殿下请随我来。”


院中的花草与从前别无二致,只是庭前那株枫树又高了些,萧景琰绕过从前自己住过的院落,摸了一把墙砖,不曾想逝者如斯,当年青砖黛瓦斑驳的碎片,如今都换做似水流年。他出神之际,听见童子唤他,原来不知不觉间已经站在了会客厅门前。


“先生已经在里边了,殿下请。”童子做了个“请”的手势,立在远离,看样子不打算随行。


萧景琰朝他颔首,撩起衣摆,迈步进屋。屋中央似从前一般挂上了厚重的白纱,隐约可见纱帐后端坐着一人,萧景琰朝他一行礼:“正月里唐突了先生。”


“不碍事,殿下坐吧,”纱帐后的梅长苏本就染了风寒,又刻意压低了嗓音,萧景琰乍一听竟然没觉察出来,“不知殿下找苏某所为何事。”


萧景琰坐下后手里捧着几案上那碗藕荷色的糖芋苗,身体顿时温暖起来,仿佛每夜入睡的时候梅长苏替他暖手心。他深吸了一口气,东海沉香里参杂了一丝汤药的清苦,片刻后,他开口道:“作为已出嫁的坤泽,本不应与先生私下见面,可我与先生相识多年,有些话却从未跟先生提起,如今不说,恐怕以后也没有机会了。”


梅长苏一听,心里顿时凉了半截,他忍住喉咙里放肆的干痒,为自己斟了一杯茶:“殿下请讲。”


“说来惭愧,”萧景琰的声音听起来有些不好意思,“多年前路经楚州被先生救下,从那时起便对先生心生仰慕,往后书信来往多年,竟也不敢对先生表达仰慕之情,本想着这一世就此终老。岂料到旦夕惊变,我遵从父皇旨意与江左盟宗主梅长苏和亲,然人尽皆知,出嫁并非我自愿。”


“殿下,”说到这里,苏哲打断了他的话,“殿下既已出嫁,望殿下慎言,以免皇家声誉蒙损。”梅长苏在纱帐后说着苏哲该说的话,他紧紧地扣住茶杯,强迫自己去面对这些早该认定的事实。


萧景琰却忽然轻笑出声:“先生切勿惊慌,我虽仰慕你,却也未做多想。”


话到此处,梅长苏有些不明所以,扣住茶杯的力道却有所松弛,只听萧景琰继续道:“当初父皇为了江左十四州的赋税让我和亲,我念及母妃忧心我一直未被乾元落印,阳寿不长,本想着嫁到江左为缓兵之计,以我的身手,若是想逃也不算太难。”


“嗯。”帘子后的苏哲轻轻地应了一声,没有情绪。


“不曾想,梅宗主是难得的君子,待我……”说到这里,萧景琰顿了一下,面有赧然之色,“待我很好。”


“殿下得君子相待,是幸事。”


“是,”萧景琰喝了口手中的糖芋苗,糖桂花香味扑鼻,“但我初嫁江左,仍旧挂念先生,对于长苏,到底于心有愧。”


喉咙一阵奇痒,梅长苏没忍住闷闷地咳了两声,赶紧喝下一口茶,只听萧景琰继续道:


“而如今我想与他共度一生,此次前来便是谢谢先生多年的引导和交心,从今往后,若非必须,便不会再叨扰先生了。”


“咳——咳咳咳……”帘子里传来一阵急促的咳嗽声。


“先生!”


“咳咳咳——”梅长苏刚才吞茶的时候,没料到萧景琰接下来说的话,听到“共度一生”时被茶水狠狠地呛了一下,剧烈地咳嗽起来。


“先生?”萧景琰听这咳嗽声,越发觉得似曾相识——说话的声音可以压低,剧烈的咳嗽却藏不住任何伪装——他作为梅长苏的枕边人,对他可谓是熟悉。于是,心中疑虑顿生,起身猛地拉开窗帘,只见一白衣玉冠男子衣袖半掩面跪坐在地上。


“长苏?”顿时,所有的过往都连在了一起,为何他初嫁江左,侍女就知道他喜爱榛子酥;为何他写信告诉苏哲困于院中寂寞,梅长苏就立马提出要带他去楚州游玩;为什么年前梅长苏会突然地冷淡——因为他写给苏哲的每一个字,梅长苏都细细读过,从多年以前就是这样,梅长苏就是他心心念念多年,求而不得的苏先生。


“咳——景琰,”梅长苏伸手抓住萧景琰的袖子,“你听我解释。”


此刻,那双曾经眼波流转的圆眼居高临下地瞪着跪坐在地上的人。这个人,这个把江左十四州拱手让给他的人,竟然骗了他这么多年。思及此,豆大的泪珠滚落而下砸在地板上溅出一团水渍,萧景琰闷声道:“既然梅宗主什么都知道,便不必解释了。”说完,用力一甩衣袖,转身离去。


“景琰——”梅长苏起身追上,只见萧景琰刚走出两步,直直地倒了下去。


“景琰!!!”


待续。


*你们期待的掉马终于来了。

*然而景禹哥这个大舅子还没出场,所以下一章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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